华山

一,信号山拾趣

发布时间:2021/7/7 12:40:34   点击数:

(照片来自网络)

1,偷摘野果的屁孩

那年冬天,我随家人从青岛市北区芝罘路搬到市南区华山路时,正好七岁半,我是带着“学龄”走进大学路小学的;在落脚这所给我人生梦幻般回忆的学校前,我在市北区临清路小学已有半年学龄了。打开遥远的记忆闸门,在我模糊的记忆中,我对临清路小学没有太多的记忆,所记忆的只是一个大致轮框和轮框里所呈现的一个偌大的运动场。当年的临清路小学紧靠第三公园,也可以说,这所身处闹市中的不出名的小学校与第三公园身躯相连。公园一词,顾名思义是一个供人游玩消遣的场所,然而在我童年的记忆中,它所拥有的不过是两大内容:一是体育场,二是工人文化宫。每逢上体育课,偌大的操场简直让你手舞足蹈的不知怎么疯玩好了,一不小心的一脚球就会他妈的踢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等你把球拣回来时,下课铃响了——这就是我对母校临清路小学唯一的记忆,以至后来,无论在农村、学校、还是工厂,只要一有体育活动,我就不由地想起临清路小学那个硕大无朋的体育场,至于工人文化宫,是后来看了《创业》、《艳阳天》、《战洪图》和《平原游击队》等革命影片后才对它有的认识。

(照片来自网络)

从58年出生,到66年搬家这七年多时间里,除了吃奶时间外,我的大部分时光都是在房顶上、墙头上和济宁路小学的操场上以及沙窝里度过的,其次就在X号院那座拥有成千上万人的大杂院里“骑马打仗”、爬墙上屋、模仿医生看病打针、跟还流着鼻涕的女孩子做性游戏,等等,就像后来我母亲说的那样,“没把握地疯玩”,其实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那个年代的我们,就像一群后娘养的孩子一样,野性十足,个个都是揍大的,尤其我,揍都揍不大。

搬到华山路后,我玩的野性不但没减,反而越来越厉害,以致于在疯玩的过程中有几次差一点丧命,至今回想起来都有点后怕。

华山路是信号山的一条不可忽视的生命经脉,与其相连的还有信号山路、信号山支路、齐东路、龙江路、龙山路、龙华路和龙口路,虽然有人想把华山路排除之外而硬拉伏龙路入伙,并取了个华而不实、哗众取宠的名子——“五龙”,我以为是扯淡;伏龙路在哪?虽说伏龙路离信号山不远,但它与信号山不挨,它是矮小而缺乏阳刚之气的伏龙山的骨血,是一条吃伏龙山奶水长大的山脚小虫,而华山路则不然,它与信号山、迎宾馆紧密相接,是举世闻名的德国“总督官邸”(新中国成立后改名迎宾馆)的必由之路,是通往信号山峰顶的便利要道,是默默地忍受并承载了德国鬼子及其马蹄践踏、历史变迁和社会动荡的百年老街,同时又是一个演绎少年梦、释放青春活力、创造生命传奇的大舞台。

这样的一条生命、一条百年老街你能把它遗忘?难道你敢胡言它与信号山没有骨血相连、血脉之情?

无论你从空中俯瞰还是站在海上眺望,信号山永远都是春意盎然、生机勃发的。站在信号山上俯视山下,宛如置身于德国的汉堡、西班牙的巴塞和瑞士的卢塞恩。在碧水蓝天、红瓦绿树的辉映下,你能听到草木在低语,山谷在吟唱,大海在呼吸,生命由东向西滚滚涌动。

(图片来自网络)

那时,生活在信号山周围的人家几乎天天都能听到山与海的对话。早在五六十年前,你不仅能听到还能看到它们那神秘而情意绵绵的举动。那时山上驻着军人,由海军一个信号班昼夜肩负着给前海出入的船只发送信号任务。从巨大的信号灯里发出的咔嚓咔嚓的声响,仿佛是高山给大海送去的情话,而一声声深沉而悠长的(船的)呜呜声,又似乎是大海回报的憨憨情意。那时,山顶上矗立着一幢形似碉堡的石头楼,面积不大,加上信号台大概三层,估计有三四百平方米。石楼旁边,矗立着一根灰蓝色的高耸入云的铁柱子,看去像一艘大型帆船上的桅杆。“桅杆上”有时挂着世界各国的国旗,五颜六色的国旗在阳光的照耀下迎风飘扬;有时挂上形似布袋的黑帽子,听老人说那是风帽,它向山下的居民以及海上过往的船只传递信号,告诉人们风暴已去,好天气已来。石楼及“桅杆”外砌了一道两米多高的石墙,石墙足有一尺多厚,它们由大小整齐、青白相间的石块堆砌而成,远远看去酷似欧洲影片里的罗马古堡。

(照片来自网络)

五十多年前我是那里的“常客”。我曾趁哨兵不备翻上石墙偷摘过桃子。桃树不壮,桃枝长得也不规矩,长短不一、歪歪扭扭地向四面伸展。盛夏之时,稀疏的枝叶上长出了鸡蛋大小的果实,它们越过石墙伴着山风骄傲地摇曳着。我每次上山都要翻上石墙偷袭几个。桃子又青又涩,不招人喜欢,可它们毕竟是桃子,吃到嘴里倒也能吃出桃子的本质。离桃树不远处还有一颗无花果树,它靠在一处也是用石块砌成的小屋旁,小屋不大,有两三平米,高也就跟普通成人那么高,屋顶呈人字形,铺着红瓦片,看上去像我老家的土地庙,无花果树长在那里倒显出了几分高大。那天,我无意间瞥见树上有几个成熟的果子,它们耷拉着脑袋随风摇曳着,不时把微启的红唇高傲地向我展示。我知道无花果长到这时候最好吃,熟大了不行,熟大了就失去了原味,那白寥寥如奶似的汁液便会消失,就会变成又软又粘的蜜饯,像糖稀一样失去魅力,这方面我是有经验的,除了山顶这棵被我偶尔发现的外,大凡山下的——迎宾馆也好,华山路、信号山支路、信号山路以及龙江路也罢,所有无花果树上的无花果我几乎已尝遍,它们长在哪儿?长势怎样?健康状况如何?何时能一饱口福等,我几乎无所不知,这样说吧,每逢盛夏之际,我就琢磨着怎样安排我的偷袭时间,我酷爱无花果已到了痴迷的程度。我曾试着在我家后院扦插栽培,可不知为什么屡栽屡败,邻居春乐和他哥春光在自家前院扦插的那棵成活了,它是从“马号”(即华山路二号)小千家那棵硕大的无花果树上剪下的。扦插这玩意能否成活一时看不明白,得等到来年春暖花开之时才见分晓。当那矮小嫩绿的枝桠迎着来年的春风第一次抽绿之时,春乐兄弟乐坏了,随着季节的变暖,它眼见着拔高,没几年就窜成了大树,每逢夏末秋初之时,满树的果子便开始招揽路人,这时春乐母亲就会摘一些送给左邻右舍,那味道真如天上鲜果,甜美极了。

那天,正当我准备跳下石墙偷袭它们时,我看见一个哨兵从信号台下慢步向我走来。我看了他一眼,他好像并未发现我,两眼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嘴里还吹着口哨,是一曲《北京的金山上》,风把那不连贯没章法的调子向我吹来,我没犹豫,跳下石墙便朝无花果树跑去。高出小房的无花果树上果然有几个成熟的果子,其中有两个咧着嘴,好像在耻笑我长得矮,它们委实太高了,即使跳起高来也无济于事。我扭头瞧瞧哨兵,他离我更近了,约有二十步远了,不过他低着头,抄着手,那首《北京的金山上》还没吹完,还是那么忽高忽低的没章法;这时我忽然看见草丛里有根一米多长的竹竿,便灵机一动抄起竹竿朝无花果敲去,成熟的果子掉了下来,其中一个摔扁了,摔出了金灿灿的“红馅”,当我低头正要拣时,忽听到小屋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窸窣声和呼呼的喘息声,我抬头一看,一只黑黄色的大狼狗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它瞪着眼、竖着耳,吐着长长的红舌,顷刻间,我吓懵了,慌忙后退,随即转身就跑,这一跑引来了狗的狂吠,我听到像风样的窸窣声紧随其后,我飞也似的地向前跑去,飞也似的跨上石墙,回头一看,哨兵已到了墙下,而那只威风凛凛的大狼狗仍在原地没动,随着那一声接一声地狂吠,我看见了狗脖子上的链子,原来它是拴着的,我身后那急促的窸窣声不是狗而是哨兵的脚步声,直到这时我才舒了一口气。

我站在墙上喘着粗气,把目光从狗身上移到哨兵身上。哨兵已脱掉帽子,拿在手里扇起了风。

“下来!”他喘着粗气大声喊道,“哪来的野孩子?下来!”

我怎么会下去呢?想起已经到手的果子没有吃成,我便气急败坏地朝他歪嘴吐口水,这一来把哨兵惹火了,他恼凶成怒地扣上帽子,一个箭步飞上石墙,可他还是晚了一步,我已跳下石墙,朝山下跑去。

信号山上没狗,唯一的这条还是拴着的,因此上山的人大可放心地游玩。除石墙内,你可以四处走动,爱上哪上哪,沿着山间蜿蜒的石板路,穿过翠绿的树林,从山上到山下,从山前到山后,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那时的信号山没有现在这么华丽气派,它至简至真、朴实无华,远远看去犹如一幅没有着色的水彩画。

站在山顶上,你想与大海会面,便可沿着山顶通往龙山路的石头路拾阶而下,步出山门,医院(当时的称呼,即现在的青医附院)对望的钟楼,踏上通往海边的江苏路,一路前行便是。你若想去看“总督府”(即迎宾馆),欣赏一下哥德式建筑之风采,感受一下“总督府”周围偌大而奇妙的园林,那就从山的西南面拾级而下,你无需担心,也无需害怕,山间是安全的,没有狗,也没有野兽,山顶上的那条狗是偶然现象,它也许是某个哨兵由于寂寞,从京山(现称青岛山)牵来玩耍几日而已。

(未完待续)

八月驿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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