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逝的云彩

一一一太白山奇遇记

文/竹剑书生

李天还是有些野外登山经验的，此次山顶过夜，他早已租好被子等过夜必需品。

傍晚的太白山，凉风习习，象柔软的绸缎拂拭着白天倍受烈日蒸烤的身体，清爽舒服极了！夕阳给拔仙台涂上了一层迷蒙的晕红，象姑娘羞红的脸庞，悄悄隐匿于西边的山头。此时群山兔伏，万壑静幽，独立云岩，飘飘欲仙，站在这里真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山登绝顶我为峰”的感觉，真有一种“人生如此，夫复何求？”的感慨。

老李来的比较早，选择、占据了一块平坦的大石头，安顿好铺盖，点燃一枝烟，在烟雾缭绕里，他惬意地露出了微笑！他暗自庆幸找到了一块风水宝地，幻想着美美睡一觉、明天看日出的情形。

不断有游客上山，各自觅得好地方。有人带着租的黄军用大衣，有人搭起了野营帐篷，看样子都做好了过夜准备。

一阵“咯咯”的清脆的笑声传上山来，紧接着几个穿裙子的翩然而至，一缕香气随着晚风扑入老李鼻子，他有些迷糊、疑惑：什么花如此迷人？

她们背着小巧的坤包，兴奋地在山顶旋转，似乎被眼前壮丽的景色所陶醉，时而指指点点，时而莺声燕语。一阵山风吹过，吹动了她们的秀发，撩起了她们的长裙，她们象受惊的黄鹂，大呼小叫，继而相拥窃笑。

眼前这一幕，给老李寂寞的独旅添加了一道风景，但老李心里嘀咕：这些城里人啊，什么都不拿，她们这是溜街道？还是逛公园来了？继而又想：也许人家有后续部队，一会儿什么都带来了！转而又埋怨自己：我怎么啦？替人家几个女人瞎操心，有病呢！想着想着，老李睡着了。

天作幕布地当炕，太白之巅看月亮。任凭寒凉冰洞起，一床棉被入梦乡。老李是个细心人，上山前就对太白山的道路、气候作了详细了解，尤其是过夜，来过的人反复叮咛，晚上很冷，一定要带上棉被，他照作了，他很幸运。这时的老李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早已进入了梦乡。朦胧中，他来到一处幽静的山谷，这里流水潺潺、鸟语花香，一群小鹿在小溪旁撒欢、饮水，他坐在山脚石头上，忘情地欣赏这一副美丽的图画，沉浸在心旷神怡之中。一霎时，寒风四起，大地霜降，花儿枯萎，鹿儿躲藏。突然，一只楚楚可怜、浑身哆嗦的小鹿向他走来，眼神里充满无助、祈求，他想帮助它，可不知道怎么办。犹豫之间，小鹿似乎无法抵御寒冷的摧残，跌跌撞撞地倒了下去……老李一个机灵从梦中惊醒，拔仙台一片寂静，彻骨的寒气阵阵袭来，他不由裹紧了棉被，睡意全无。

一阵细微的响动，老李不由警觉，定睛看去，一个纤弱瑟缩的身影，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缩手缩脚地向他这边走来。他正在疑惑，身影再向两边看看，左一堆、右一摊，有梦里呓语、有应和的鼾声。突然，身影猫下身子，猛地掀开老李的被子，刺溜一下钻了进来。老李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想喊、想推，但身影携裹进被窝的寒气以及瑟瑟发抖传递给他的信息，使他放佛凝固成石雕不能动弹。他能明显感觉到这是个女人，她身上透出的玫瑰香香水味告诉了他。他这时有些气愤，这是什么女人？这么胆大！如果是个坏女人，岂不毁了我一世清誉！这时，上下牙齿磕击的“得得”声中，一丝轻柔的、略带颤抖的、游丝一样的声音传入他的耳际：“冷！受不了了！”他涌上头颅的热血瞬时降温，他明白了，这是那群不懂太白山王话的愚蠢女人，受到惩罚，其她的可能已寻求到了帮助，但不知这个女人怎么钻到男人的被窝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黑暗中，女人似乎明白他的困惑、洞悉他的心里，将身子靠近一点，“对不起，大哥，我没办法，你受委屈了”女人的音色很美，吐气如兰。老李心软了，这是个走投无路的人，她需要帮助，我难道能袖手旁观？同情、怜悯、难为情、无所适从，各种复杂的东西交织在一起，似是而非间，他的喉咙吐出含混不清的“嗯……啊……”。

他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梦里的小鹿，他大吃一惊，眼前发生的与梦境多么契合！这冥冥之中暗示什么？女人仍然哆嗦着，似乎为了获取热量，她蜷缩着身子不停向他靠拢，几乎就在他的怀抱，他能真切感知到她冰冷但曼妙有致的身体。他有一次想到了可怜的小鹿，胸中倏忽涌起一腔类似于英雄救美的悲壮来。

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老李猛然抱住了她，好似要将自己的热量输送给她，好像要用全身的火力去融化她。女人身子一颤，口中发出“嘤”的一声娇喘，再没有说话，只是将头深深地埋在男人的怀里……

月光如水银泻地，散发着渗人的寒气，但太白山之巅一方石头之上的被窝里，胜似锦罗香帷，温暖如春。

老李被人们的喧叫声吵醒，他第一反应是先摸旁边，空空如也，他懊悔自己粗心的同时，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口气。女人不知何时已经走了，他不由从内心感谢感叹这个女人的聪明：她救了自己，也救了我啊！

东方的太阳喷薄而出，人们争相占据有利位置拍照、议论。老李象作了賊似的躲在一旁、不敢见人。他脑子很乱，昨晚发生的一切象做梦一样，他反复问自己：我干什么了？此刻脑子又浮现出家里的妻子和孩子，心里一阵揪痛、一阵内疚，我作的对吗？好像不是；我做错了吗？好像又不尽然，但一切又是那样自然而然、水到渠成……老李感到茫然。

一阵熟悉的叽叽喳喳夹杂着似曾相识的玫瑰香飘来，她们有说有笑，愉快地合了影，从老李旁边飘然而去，一如她们昨天翩然而来，好像老李从来就不存在似得，但老李知道这伙穿裙子的人里面有一个她。

观看日出的人们已然全部散去，老李一个人站在拔仙台上，四周空旷、静谧，他显得是那样的孤独、怅惘，好像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只是迷茫地空洞地凝望着远方……

这时，一朵斑斓的云彩从霞光中飞来，眼看着即将飞入老李的眼前，当他刚伸出手去，那朵云彩又捉迷藏一样躲开，掠过山尖，掠过树梢，飘然而去。

李天望着远逝的云彩，怅然若失……

张曦（竹剑书生）教师，西安教育学院汉语语言文学系毕业，闲暇喜好文字，难登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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