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岳萍踪
文
江野繁星
天地自古有灵气,
内聚于山川,
外显于风云;名山善育英豪,
大川多出人杰,古今之理。
万物共演于自然,人也不离方外,
能踏遍山川河岳,自然也习得一方性灵。
山河忽晚人间已秋
“三山五岳”在华夏成名已久,既有自身风光之瑰丽,又有着中华文明深厚的积淀;能看见的当然数殿台楼阁、名人遗迹为最,看不见的当是那朝代演变的风云际会,人文地理生生不息的融会贯通。你道是哪“三山”?当然是安徽黄山、江西庐山、浙江雁荡山。又是哪“五岳”,自然是山东东岳泰山、陕西西岳华山、湖南南岳衡山、山西北岳恒山、河南中岳嵩山。五峰驰名中外,各具特点,因中华文明起源于黄河流域,所以黄河之畔占去了四峰,后因文化范围南移,衡山也被世人大加赞赏,其本身也兼具南国温润之风,竹海林泉、湖光山色无所不有,所以以一“秀”字闻名;泰山当然意在雄、华山为险、恒山为奇、嵩山为峻,各采天地之灵气,拔于平地之烟云。各逞其能,呼风唤雨;各秀其技,呼吸吐纳间,豪杰林立!
一叶落而天下知秋
说来自有一番惭愧,虽过了常人四分之一的生命旅程,却未能攀其一峰,虽说羁旅之间,钱财闲时最是要紧,也不能作了不赴诸峰之口实。幸好今夏有一喜事,姐姐在陕西举办婚礼,欣喜之余,可趁闲暇去探访一番西岳。
期末考完当天便乘火车前往陕西,力求赶上第二天姐的婚礼,虽晚点二个多小时,还是赶上了。此次见到了陕西特有的婚礼习俗,南方父母扮喜公公、喜婆婆等自与重庆哭嫁风俗大有区别,全程下来,感受到不同地区浓浓的民间传统文化,与城市文明向农村进军下那种丢失传统的仪式比起来,尚保留着一份淳厚。都在感叹着时光匆匆,祝姐永远幸福。
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第二天和我弟出发,直奔华山山脚而去。因为要在山上过夜,所以并未急着前行,下午四点多到山脚。本来汉中渭河平原一派沃土,坐在车上皆是一览无余,可突然前方一团黑影拔地而起,绵延开去,直挡在面前,这种平地起高楼的视效感使人不得不叹服造物主的神奇造化。买票进山,有学生证元的票价只要90元,不免又想到趁学生证还在的时候多看几处山水,但算来也就一年光景了。
十分好月,可照人圆
在渭河平原与秦岭交界之地,华山并不含蓄,不像其他地势交界处难免层层叠叠,一峰峰的高上去,作那么一阵顺势的铺垫,它一矗立,便是突然的多米,一路向上,每走几步,海拔便直升一米,这样的路径,当是为我而设!谢灵运想是未登过此山的,因为他的谢公屐在此处全然不灵了,沿陡峭的峡谷走了约摸一炷香之久,到了第一个险要处——千尺僮,山壁两侧各有一长块凸出来的岩面,中间凿开一道石梯,两条铁链垂下供人借力,一眼望去,近乎垂直,向下看来,都是几颗人头涌动。自此上就眼界渐宽,而路也愈险,虽说险,可自古华山一条道,自唐始有人登山以来,此步道是唯一能到顶峰的;不像现在开了两条索道,西峰索道坐缆车已直达顶峰了,虽说给体弱者以便利,终失却了登山涉水那份难与外人道的惬意。
楼倚霜树外,镜天无一毫
到的第一条山脊为北峰,刚好此时夕阳西垂,回首望,远处平原一条宛若黄绢的带子点缀其间,路人告知为黄河,身临半峰,两侧崖壁千仞、晚风微凉,又见朱红赤霞,石壁间一行劲书——“看我华夏山河”,饶是我性情沉稳,也难免心潮澎湃。多有人上山逢雨,黄河自是不见踪影的了。夕阳落处,黑夜便来得快,晚上终于到达北峰峰顶时却雷声阵阵,加之高处不胜寒,浑身透风,虽有旅馆,奈何身无碎银几两,于是在北峰峰顶一个白天卖饮料的木棚里我和李宏伟简易挡了一下风便坐到椅上休息,不久便寒风呼啸,大雨齐至,面前五米开外便是万丈悬崖,远处是平原上的灿烂城市,白天三个小时的路程,现在看来却如在眼前。如此夜中顶峰独寐,也只我二人了。半夜雨停,早有一轮明月当空,虽有雅兴,不免寒意袭人,肌寒侵骨,告诫南方人一定不能轻视北方的寒夜,若再有登山者,窃以为住进旅馆为妙。后半夜我们下到了背风处,在一名为“天下第一洞房”的门槛外又睡了几个小时,却是比那些穿着雨衣睡在石阶的又要妙多了。
秋在黄花羞涩处早上四五点出发去观景台看日出,路上已有潮水般的行人了,到得东峰,有一好几米高的崖壁,却是超出了90度的倾斜,全靠两手攀附铁链而上,人们排队攀登,我俩当然也试了一把。往上走时,好些人却已往回走了,难道日出已过?可时间并未到啊。等到了东峰观景台,早已被人占得水泄不通,近千人挤在万丈悬崖之巅,也只此华山一地了,远处却还是阴云阵阵,下山的人怕是认为雨后的浓云是看不见日出了。我俩在稍远处的立柱铁链上站立,不到半小时,只见东边阴云渐渐显白、发亮,慢慢地上了黄灿灿的颜色,先是一小片,继而一大片,然后又一大片的夹着赤霞的细线般的光芒溢出,众人知道有戏了,可又是好一会,红霞的范围才渐次扩大,还不见红日初生,难道已被云彩挡住?又一会,周遭似乎显得那么稍暗,一个嫩黄的盘轮便从远方天际率先探出来,一点点的亲眼看见他冒出、冒出,逐渐变大、变亮、颜色渐深,李宏伟说不要拍照,免得错过或降低了这难得的一刻,这时就该肉眼去慢慢的欣赏,可我还是用手机将它永留了下来。其后日轮金黄,完全的展现在我们面前,他的周围霞光万道,他的面前群清激奋,红日初升,果然其道大光,完全的由黑暗走向光明,由稚嫩的圆环走向火辣的热烈,是日夜更替的循环,也是希望不断滋长地源泉,不论何时失去方向,看一回乾坤轮换,必将心绪飞扬!
况是清秋仙府间能同时看到黄河和日出我俩已觉满意之极,天色明朗后就从东峰游起,峰上苍松古立,峰旁绝壁落雁,想古人非有猴捷猿敏,又怎上得此峰。山上有两处收费体验的景点,一处为鹞子翻身,也是绝险的所在,一路需安全索栓上,因崖壁已倾斜了。后又来到南峰,这里有华山第一险的长空栈道。向下望去已然是两腿发麻,可在绝壁上偏偏凿出条路来,就是有绳索套住,凭我胆壮气粗,也自虚汗直冒。本想一试,却因排队的人太多而放弃,恰好此时远方白浪翻腾,万马齐驰,原来是云海从远山翻腾而来,虽然气势如虹,却速度极慢,迟迟到不了我们面前的峡谷,于是我俩从南峰顶再游至西峰,后从近人开辟的一条“智取华山道”下了山去,所以华山有两条步道、两条索道,要想极兴而归,当数“自古华山一条道”。
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此次登山遇到的两个年轻女子怀抱襁褓婴儿登山给我许多触动,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各有轮回,逝去的肯定逝去,不变的是不停的追随与自我满足,这喜欢登山的女子自身畅快惬意,与爱人一起游走于山水之间,且不怕险阻,抱了孩子上下自如,其子日后也自是腾挪跳跃,身轻如燕,且意在亲近自然,所谓的潜移默化,就在此青山绿水之间矣,物质绝需留恋,可性情从未割舍,不论英雄豪杰、愚农商贾,自可投其所好,寄情于一山一水间,便不枉情意二字了。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华山归来天下不觉险,就如九寨归来,无水可超越,可天地之大,岂能遍数,虽有“五岳归来不看山”之说,却也有“黄山归来不看岳”之语,西湖胜景有油纸伞之韵,洞庭秋波现绿竹垂钓之痕,不论钱塘海潮,还是乌镇画舫,不管长城雄踞,还是洱海天然;爬山涉水,总不离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之意,不说祸福安康、不谈宦海沉浮、不论情场失意,不较悲欢离合,偷得浮生半日闲,便有一场真欢喜,醉翁之意不在山水,在乎性情之间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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